非典型法律人

生病也是種流行，我不幸搭上了美國這一波流感的列車。
之前因為要論文大綱考，意志力做了疾病的防毒面具，
搭上探親的火車，意志力開始瓦解，
一到丈夫所在的波士頓，整個人就癱了。

身體和靈魂好像分了家，身體極度的疲倦，頭千斤重，耳朵嗡嗡作響，
頭腦卻很清楚，心裡清楚的知道自己現在在生病。
不得不服老。
體力和回復力大不如前。
病了兩天又是一尾活龍的日子已然一去不復返，

在這個時候，我竟不合時宜的想起了結婚這件事。
過去在美國生病，總是一個人，
但是這一次，也許是潛意識裡意識到這回感冒的凶猛，
是撐到見到丈夫後才膽敢放手一病。

身邊有人的時候生病的確是比較不一樣的。
過去一個人生病，有一種隨時會客死異鄉無人聞問的恐懼。
雖然和家人每天通電話，但是感冒到沒有聲音的時候，講電話也是一種負擔。
更何況千萬里遠，家人就算心裡再疼，想喝開水還是得自己腳步蹣跚的去倒。
現在生病，我像一隻安靜的小兔子，蜷曲在床上，
要喝水就搖搖丈夫，指著水杯，熱水就來了。

我當然不是為了水來張口而結婚的，
但是這件事確實讓我真正感受到婚姻和戀愛的不同。

生病了，喉痛聲啞，沒有動人的聲音，
感冒藥效發作，躺在床上不想出門，頭不梳臉不洗，完全像個棄婦。
這在約會的關係中是不可能存在的，然而就這麼出現在婚姻裡。

或許，婚姻的本質就是這樣的一種互助，
爸媽照顧你是因為血緣，不需要立約，自會地久天長，
丈夫照顧你原本是因為愛情，然而愛情與血緣相較太過薄弱，
所以需要立下契約，盡那善良管理人之責任。
就像成立一個互助會一樣，在有需要的時候，彼此互相幫助：
誰有需要，誰標頭期，暫時用不著的，欠著到尾會。
和父母之間沒有誰欠誰，但是，和丈夫之間是有的，
因著這「有欠」，所以婚姻是需要經營的。

像這次感冒，我就欠了丈夫一次。
記得欠人的，我應該還是有良心的吧！

（寫於結婚半年後，2003末年的酷寒波士頓）